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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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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满是戾气的原生家庭注定不能支撑我走太远。

所以我决定尽量少地回家,和所谓的家人接触。

上了高中之后,我申请了住校,周六日也不回家。

对此,奶奶又不满意了。

她揪着我的领子说:“你小小年纪就想离家,谁知道你去了学校是跟谁鬼混,别住校,给我回家住。”

妈妈也用不和善的眼神看我。

“是啊,奶奶说得对,还是家里住的舒服。”

我平时在家会很懂事地给奶奶和妈妈分担家务。

洗衣、做饭、给卧床不起的爷爷刷恭桶。

我走后,这些活会全部落到奶奶和妈妈的身上。

她们不想让我走,其实是舍不得我的免费劳动力吧。

于是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们婆媳俩,眼里噙满了泪,将滴欲滴。

“奶奶、妈妈,我住校是为了更好地学习。

我们学校每年设立的奖学金可丰厚了。

足足有三千块钱呢。

“我保证,只要我拿到奖学金就交到家里面。”

她们这才松口答应我住校的事情。

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人总是要放弃一些什么。

这叫抓大放小。

而奖学金对于我的野心来说就像芝麻粒一般渺小。

我的学习成绩一向很好,一直维持在年级前三名的水平。

我知道,如果我好好学习,清北很有希望,最次也是985保底。

我不能因为家人的束缚而毁了我寒窗苦读十几年的成果。

高中的学业压力要比初中时大得多。

尽管如此,我还是决定自己攒钱,不依靠任何人。

我在网上接家教的单子,还会利用周末的时间写文章投稿赚钱。

有钱人家有时会给出两百每小时的高价。

写出好的文章,杂志社的编辑能给到千字一百甚至更高的价格。

于是我周一到周五努力学习,周五晚上去做家教,周末的时间全部用来写稿子。

这样我一个月能有将近四千元的收入。

这笔钱以后将用于我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

高一期末考试的前一天,爸爸罕见打来电话。

“小星,一个学期没回家了,今天妈妈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回家来吃顿饭吧。”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原来爸爸也可以轻声细语地跟我说话,爸爸也会关心我这个女儿。

我的内心有一瞬间的动容。

想着妈妈专门为我做了一桌子的菜,可能是真的想我了吧。

我决定回家一趟。

西红柿炒鸡蛋,清炒时蔬,甚至连以前过年才能吃一次的红烧肉都出现在了餐桌上。

的却都是我喜欢吃的菜。

但是餐桌上还有一位我不认识的年轻女人。

是我大哥的女朋友。

听妈妈说,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恭喜大哥,嫂嫂,祝你们生活美满,百年好合。”

最好别来烦我。

嫂子在旁笑得一脸羞涩,很不好意思。

一直沉默的爸爸终于开口了。

“今天把你叫回来呢,主要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这不,你也看到了,你大哥马上就要结婚了。

“你大哥的房间太小,所以我跟你妈商量着把你跟你大哥的房间打通,作婚房。

“已经开始施工了。

“你是咱们家最懂事的孩子,不会不同意吧?”

心脏像是被人揪出,狠狠摔到地上,传来一阵钝痛,自心脏蔓延至全身。

我偏头看向妈妈,只一个劲儿地端着碗扒饭,自始至终没有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甚至,可能她也是这件事的推动者。

我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的男人。

一愣神,我明白原来今天这顿饭是鸿门宴,爸爸温柔的语气原来全是假象。

我问他:“那我住哪?”

他说:“反正你也住校了,这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给你大哥当了婚房。

你大哥以后可是要给咱们老李家延续香火的。”

“你们老李家延续香火关我什么事。

“你整天说我以后要出嫁,不是你们老李家的人。

“现在要用我的时候倒想起我是李家人了,可笑、荒诞。”

我摔了碗筷,掀了桌子。

我不吃,这顿饭,谁都别想吃。

这个家,终究还是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她关上了大门,把碎嘴子们的闲话隔绝在门外。

我朝妈妈张开了双臂,我想让她抱抱我。

我想告诉她,我受委屈了,爸爸不给我买自行车,邻居们也都在不停说我的坏话。

还有,你已经很久没有抱过我了。

可是妈妈没有理会我的请求。

她蹲在我的面前,目光扫过我血肉模糊的双手,停留在我裤子膝盖处的破洞上。

满脸嫌弃。

“一个女孩子怎么总是把衣服弄破,晚上又得给你缝裤子。”

为什么是晚上呢?

因为白天光线好,妈妈是留给爸爸和哥哥的。

而我的衣服只能拥有光线不佳的夜晚。

第二天,妈妈把裤子还给我。

但是裤子上赫然缝了一块粉色的线。

歪歪扭扭,说不出是什么形状,很丑。

妈妈故作掩饰地说:“小星不是最喜欢粉色了吗?

妈妈就用粉色给你缝裤子。”

我反问她:“我是最喜欢粉色,可是你觉得这样好看吗?”

可能是连自己都无法欺骗,妈妈最终还是小声解释:“原谅妈妈,家里没有黑线了,爸爸这个月没给我生活费,我没钱出去买。”

然后我就在大哥破掉的衣服上看见了妈妈精心缝制的龙,用的是黑色的线。

明明昨天还没有的。

去了学校,有人大喊了一句:“李佳穿了一条破掉的裤子来上学。”

教室里所有人瞬间都看向我。

黑裤子上的粉色印记,很醒目。

让人一眼就能明显地看见。

滴滴咕咕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

“我妈妈说他们家跟本就不关心她,听说她吃的都是他哥哥的剩饭。”

“我爸爸也说了,说她天生是克星,叫我离这种小孩儿远一点。”

“我那天趴在她们家大门上偷听,听见她爸爸连一辆自行车都舍不得给她买。

她好可怜哦。”

说着还用手指头指我,大声地笑。

笑地肆无忌惮,旁若无人。

最后老师来了,口头教育了一番他们才乖乖回到座位上。

可是我明明看见,老师扫过我的裤子的时候,眼神里有明显的嫌弃之色。

可能老师也会好奇,为什么妈妈会用粉色的线来补黑色的裤子。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被爱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爸爸爱上了酗酒。

每天回家,身上总会有一股浓重的酒味。

我讨厌这个味道,因为他会把我和妈妈带入深渊。

神智不清的爸爸揪着妈妈本来就不多的头发,像哥哥小时候玩的拨浪鼓那样不停地打妈妈巴掌。

而妈妈只是崩溃地哭,不住地抱怨为什么自己会嫁给这个家暴男。

第二天,爸爸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昨天晚上喝多了”就会解决所有的问题。

我也会因为进门没有主动给爸爸提鞋而接受爸爸的毒打。

脸上,背上,腿上都是他打我的痕迹。

妈妈不舍得给我用药,所有的伤痕只能硬抗。


我本以为事情会朝着我预期的方向发展。

我顺利完成高中学业,用兼职写稿攒的钱上一个国内知名大学。

可是爸爸还是不会轻易放过我。

有一天放学后,我在教室给顾嘉昊补习。

休息间隙,他抬手弹了弹我的额头。

“喂,好学生,你周末拼命赚钱,不累吗?”

“我不像你,我要是不攒钱,可能连大学都没得上,我……”话音未落,教室大门被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砰“的一声踢开。

顾嘉昊下意识地站起挡在我身前。

扭头跟我说:“好学生,别害怕,我保护你。”

他没看见,我的脸色铁青,毫无血色。

我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爸。”

顾嘉昊这才放松警惕,起身让出我面前的位置。

爸爸走过来,二话不说给了我一巴掌。

“真是我养的好女儿,自己在外面挣钱不知道补贴家里,一个人在外面享受。

“还有,让你住校是好好学习的,不是让你在外面瞎搞的。”

顾嘉昊见形势不对,冲上来握住我爸的手。

“叔叔,有话好好说,咱别动手,影响多不好。”

我捂着脸,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脸上布满了一道道泪痕。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等到我能看清时。

顾嘉昊倒地不起,旁边是可怖的血泊,头部还在不断向外渗血。

我突然意识到,好像是我,毁了他的一生。

救护车,警车连夜出动。

通过调查监控,警方发现,肇事者,也就是我的爸爸在顾嘉昊挡在我身前的时候气不过,两只手抓住他的头就往桌角磕。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钟,然后李建业迅速逃离案发现场。

顺着监控,警方发现,李建业重伤顾嘉昊之后去了女生宿舍楼的方向。

听到这个消息,我愣了一愣。

拔腿就往宿舍楼跑。

昨天是周末,舍友都回家了,宿舍没锁门……果然,还是不见了。

整个宿舍的床铺都被他翻得乱糟糟,我柜子里的密码箱也不知所踪。

里面是我的银行卡,储存了我高中三年所有的积蓄。

最后,李建业隐匿在夜色里,不知所踪。

我去医院看了顾嘉昊。

他躺在床上,全身上下插满管子,头被纱布紧紧包裹,心电监护仪发出“嘀、嘀……的声音。”

医生说,伤得太重了。

外部剧烈的撞击致使颅脑损伤,大概率是植物人了。

顾嘉昊的父母一夜白发。

他们跟我说:“孩子,我了解事情真相了,这不是你的错。

“嘉昊跟我提起过你,你是个好孩子,别有心理负担。

“父债子偿,没有这个道理的。”

阿姨轻轻覆上我的手,我看见眼泪滑过鼻尖,不停地落在手上。

我不敢想象一个家庭的独生子就这样永远躺在病床上,十年、二十年。

每天用呼吸机维持生命体征,最后像没来过这个人世间一般归入尘土,无声无息。

而罪魁祸首逍遥法外,不知道何时才能落网。

在回学校的路上,我眼前一黑,被人用黑布兜头蒙住。

我突然意识到,我被绑架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歹徒扯开黑布。

我跌坐在一个海边废弃工厂里。

随处可见的灰尘混杂着混凝土和油漆的气味,刺得我有点睁不开眼。

我的嘴里被塞满了布团,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一群蒙面歹徒围了我一圈。

他们离我很近。

明暗交叠,他们像吐痰一样把摄入的尼古丁尽数吐到我脸上。

听他们讨论,我才知道,他们原本的目标是顾嘉昊。

打算好好敲顾嘉昊爸爸这个资本家一笔。

马上要收网的时候被我爸爸坏了事。

因为我和顾嘉昊走得很近。

所以他们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我还这么小,明明可以拥有灿烂的人生,却被接二连三的变故摧毁。

绑匪说:“看你的穿衣打扮,不像是有钱人。

这样,只要你给家里打电话拿出十万块钱就放我走。”

我如坠冰窟。

我哪里还有什么家人,是畏罪潜逃的爸爸,是没有积蓄的妈妈,还是自私自利的哥哥?

他们见我不说话,打开我的手机,给我爸爸打了电话。

令我没想到的是,电话“嘟、嘟……”几声后,意外地通了。

爸爸的嗓音疲惫又沙哑,但是还不掩对我的怒斥。

“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你知道你把我害得多惨吗?

“小贱蹄子,我现在被警察通缉,你满意了吧?”

绑匪扯下我口中的布团,我哇地一声哭出来。

“爸,我被绑架了,他们要十万块钱。

“可不可以就爱我这一次啊,我不想死……”电话那头有片刻的沉默。

随后爸爸开口,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把我害成这样,天生就是扫把星,送给你们玩了。”

爸爸从我的宿舍偷走的钱是够十万的,可他为什么不肯救我呢?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命运的审判。

耳边是绑匪贪婪的笑声。

他们轮了我一圈,随后我被抛尸大海,活活溺死。

这样也好,我跟顾嘉昊也算是……扯平了。

10也许是内心太过不甘,我死后灵魂从我的身体里抽出。

还可以飘在天上看看这个世界。

但是我知道,老天这是在给我机会,在给我报仇雪恨的机会。

我用特殊的定位功能找到爸爸的藏身之所,并匿名报警。

入狱之后,我偷偷往他喝的水里加入了神经类药物。

爸爸,我小时候你不舍得给我买的药,我可是大方地给您买了呢。

所以,爸爸确诊为精神病,在监狱里疯疯癫癫。

抢夺其他狱友的饭,骚扰女性朋友……有一次,他惹上了监狱大佬,大佬召集一帮小弟。

把爸爸围在墙角打。

像他小时候打我和妈妈一样。

忽然发现,爸爸瘦了很多。

但是我在天上飘着,只想说:“打,给我狠狠地打。”

大佬一时没控制住力道,失手把我爸爸打死了。

我的乳腺结节瞬间少了一半,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爽!

11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睡着了。

睡了很久很久。

一睁眼,我回到了婴儿时期。

一群我不认识的人围在婴儿床边,咿咿呀呀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但每个人不约而同地洋溢着笑脸。

似乎……在庆祝我这个新生命的到来?

我环顾四周,柜子上摆满了我没见过的玩具,敞开的衣柜里有各种颜色的衣服。

以前我都是捡哥哥们的黑色衣服穿,如今我终于可以穿我喜欢的粉色衣服了。

晃动小手,有一串金手镯。

样式精美,我很喜欢。

原来,这就是被爱的滋味啊。

往事已矣。

新的人生开始了。

——完
老师安慰了他妈妈好久,最后决定明天也把我的家长请过来。

我跟老师说,我没有家长。

老师加重语气:“你胡说八道,你的资料里明明写着父母健在,没想到你不仅欺负同学,还是个撒谎的孬种。”

她还威胁我说,如果明天叫不来我的家长,就让学校开除我。

我不想被学校开除,我还想通过读书改变命运。

后来我才听说,王岩的爸爸是学校的知名校友,时不时会给学校捐款捐物。

我回家跟爸爸说明天老师请他去学校,要专门表扬我这学期的优秀表现。

爸爸是极要面子的一个人。

如果我说我是因为犯了错误被请了家长,爸爸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的。

而接受表扬这种脸上贴金的事,他巴不得上赶着去。

爸爸咧开嘴,笑得牙花都露出来了。

“没想到你还是有点用处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跟老师说说发点奖学金,正好你大哥下个月要过生日了,他看上一双球鞋。”

说着还打开手机上的图片给我看。

球鞋很好看,就是很贵。

差不多是我三个月的伙食费。

爸爸,大哥和我的生日相差不过三天,用我的奖学金给大哥买礼物,那谁给我买礼物呢?

心里期待的东西一点点落空,慢慢的就不想要了,也就无所谓了。

老师和爸爸在办公室交流,我被老师罚站在办公室门外。

爸爸语气谄媚,唯唯诺诺:“老师,我们家小星表现这么好完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每天都会监督她完成作业,给她准备学习资料,还积极地报各种各样的课外补习班……”老师听得一头雾水,打断他说话:“李佳爸爸,我今天来不是表扬,而是想和您说一说怎么管教李佳这个顽劣的孩子。”

“还有,我姓张,以后您可以叫我张老师。”

我轻哼一声,爸爸当然不知道我的班主任姓张,因为他从来没有关注过我的学习,更别提我的班主任姓什么。

隔着一道门,我都能想象出爸爸梗着脖子、面红耳赤的摸样。

“怎么可能,李佳昨天晚上跟我说你要专程把我叫到学校表扬她。

“张老师,你肯定是弄错了。”

“李佳爸爸,您有所不知,李佳这个孩子在学校撒谎成性,嘴里没一句实话。

因为这个,班里的同学们没人愿意和她玩。”

爸爸情绪激动,在办公室就开始国骂:“MD,这个满嘴放屁的臭婊子,我回家要好好收拾她一顿。”

因为我的一句撒谎,让爸爸在张老师面前掉了面子。

我遭受了有史以来最恶毒的一场暴打。

爸爸拿着晾衣架和擀面杖。

我脱光上衣跪在他面前,低头任由他在我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爸爸,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你可以中伤我的机会了。

既然你们不爱我,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攒够了失望,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爸爸讨厌我。

因为我的出生,爸爸职位被降级,妈妈也因此丢了工作。

在我被绑架的人勒索时。

我哭着给他打电话:“爸爸,可不可以就爱我这一次啊,我不想死……”但是他说:“把我害成这样,天生就是扫把星,送给你们玩了。”

最后我被轮了一圈后,抛尸大海。

而那个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女儿的父亲却后悔了。

-我出生在一个沿海城市的普通工薪家庭里。

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上头还有两个大我很多的哥哥。

大家都说家里的老幺会得到比哥哥姐姐们更多的宠爱。

吃穿住行,甚至资源上都会给予一定程度上的倾斜。

但是我得到的却是爸爸的鄙夷,妈妈的怯懦和奶奶的哀怨。

那个年代实行计划生育。

因为我的出生,爸爸职位被降级,妈妈也因此丢了工作。

我出生的那年,爷爷还确诊糖尿病,后续需要大量的治疗费用。

家里人都说我是克星。

不仅克了父母的工作,而且把爷爷也克生病了。

我的小名叫“小星。”

以前其实叫“小克星。”

是爸爸给我取的。

我记得爸爸说过:“不仅是个没把儿的,还把咱们家害得这么惨,叫她小克星还是便宜她了。”

后来是妈妈太看不下去,也许是不想遭受邻居们的闲言碎语。

他们把我的小名改成了小星。

可能其他家长寄予的是灿若星辰般的祝福,而我的父母给的是铺天盖地的谩骂。

自我记事起,我们家的家庭条件就一直不是很宽裕。

甚至到了需要奶奶和妈妈出门捡垃圾来维持生计的地步。

他们把这一切的原因都归咎于我的出生。

我曾不止一次地听他们说:“如果咱们家没生小星,会过得比现在宽裕很多。”

然后再恶狠狠地看我一眼。

骂我一句“败家子”,唾沫星子飞溅。

因为上幼儿园要交学费,所以我没有上过幼儿园。

而我的哥哥们则是由爸爸东拼西凑借来的钱上了我们县最好的公立幼儿园。

由于从小营养就跟不上,我一直比同龄的孩子低一个头。

但是我得跟在奶奶屁股后面帮奶奶提垃圾袋子。

实在看不下去的邻居有时会跳出来说两句:“孩子本来个儿就不高,你让孩子干脏活儿累活儿就更长不高了。”

但是奶奶总是一身怨气地说:“她不干谁干,还不是因为她我们家才这么穷困潦倒。

“她不叫帮忙,叫赎罪。

“这个没用的死丫头,也不知道慧芳生下来干啥,连个袋子都提不好。”

慧芳是我妈妈的名字。

和所有悲哀的女性一样。

囿于家庭琐事和伦理,因为子女的性别就遭受闲言碎语。

说实话,妈妈很无辜。

我虽然很小,但是我看到了她的无助。

我会在爸爸拿烟头烫妈妈时悄悄地偷拿哥哥买的冰棒帮妈妈冰敷。

也会在奶奶和妈妈爆发争吵时挺起瘦弱的肩膀挡在妈妈身前。

我声嘶力竭地朝奶奶怒吼:“你不要欺负我妈妈。”

奶奶像聋了似的听不见我说话。

摔碎了碗,划伤了妈妈和我。

当天晚上,妈妈抱着我睡在杂物间的小床上。

妈妈轻轻摸我的头发,跟我说:“小星,妈妈好累呀,妈妈快坚持不住了……”我抱住妈妈的脖颈,极力抑制妈妈发抖的身躯。

“妈妈,你要坚持住,小星的妈妈要长命百岁。”

也许只有在妈妈受欺负的深夜,我们才会像两个雪地里的狼一样有共鸣之感。

其他时候妈妈会回归狼群,和其他狼欺负我这个落单的小狼。

妈妈,你知道吗?

你从来都没有替我说过一句话。